我從大學開始,已對進化論及聖經之間有濃厚的興趣,因此選了生物化學作為我的副修科目。後來我在津校任教化學及宗教科,發現很多學生在高中的生物科接觸進化論時對信仰產生很大的張力,加上神的催迫及環境的變化,我便毅然辭職,回中大研究院深造,一九九七年開始中大醫學院教書及做研究,直到如今。
2003年,我為了再思想前面的路向,我在我太太的鼓勵底下,開始收讀中國神學研究院的基督教研究碩士課程。第一年,我便從楊錫鏘牧師那裡學習什麼是召命,我得到清楚的指引,神給我們的召命,是按我們的性情與能力,再透過自身的經歷逐步開啟的。在靈命培育課程裡,潘怡蓉博士也在課堂上教導明白神的旨意的方法,原來我一直自大學以來使用的靈修方法是有中古時修士的默觀傳統,以致我一直能和神保持溝通。到了第一年的完結,修讀靈命培育的同學要到長洲鮑思高靜修院參加一個退修營。其實我從前也參加過不少次退修營,所以當時對這個營沒有抱太大的期望。但原來今次有一個明顯的不同,因為老師給了我們一些具體的功課,引導我們去靜修及思考。其中一份功課是要我們將自己一生記憶特別深刻的事情寫在一張紙上,然後默想如何將這些事情連成一個故事。我在主的光照底下,赫然發現所有的事情原來都是在一個故事當中。我若不是經歷一個慘淡的童年,貧病交迫,遭逢車禍,飽受欺凌,因此變得一無所有,又因信主而變得樣樣都有,我便不會樂意隨時為主轉變生命的軌跡。我若非在大學一年級時遇到靈界事件,我當時便應已轉到新成立的中大醫學院,我之後就會是一位醫生,而不是科學家。我若非到了私校任教,便不會認識往後一直支持我的太太。我若非在中學時因與校長的矛盾而在研究院的申請由部份時間轉為全時間修讀,便不會由研究中藥轉為研究人類遺傳基因。我若非在二零零三年三月七日早上在我小兒子學校的親子接力賽跌傷右手,我便會在當日下午沙田威爾斯醫院8A病房開會時變成一個沙士病人,而不是往後的沙士英雄。這一切的事情讓我看到神不斷在我的生命中介入,在一切我當時以為不如意的事上,原來在這故事上都是有特別的意思,以致我的生命故事沿著一個特定的軌跡前進。當時我恍然大悟,原來整個故事的終點,是要我在信仰與科學中間,特別是進化與創造這個問題上,為神的國度發揮最大的力量。
其實我感到十分榮幸能夠為神的國度盡一分力,但那時我已經是五十歲了,本來到了這個階段,我應可以好好享受剩下的研究生涯,甚至在研究上再攀到另外一個高峰。但神要我走的路並非這樣,我在科學上其實已經達到相當高的成就,但在宗教和信仰上,我就仿如一個小學生。在鮑思高靜修院我住的宿舍旁有一個十字架,那時正是傍晚,我坐在十字架旁禱告,一個叫波金霍爾(Prof. John Charlton Polkinghorne)的名字在我心裏面響起,其實我曾經聽過這個名字,知道他是一位神學家, 但是我對他的經歷並不了解。我馬上用手機上網查這一個人的經歷,原來他本來是劍橋大學的教授,研究物理學,在49歲的時候,他停止了他教授的工作,轉到神學院重新再讀神學,然後牧會,之後再回到大學任教。那時的剛滿五十歲,心裏面清楚明白,神要我走的路是要在神學方面方面再進一步。但我應該怎樣進行呢? 離開了那一個營地之後,我在網上尋找在信仰與科學這範疇上有那一位專家,發現牛津大學的麥格夫教授(Prof. Alister McGrath)在這方面是相當有名的。所以我馬上寫了一個電郵給他,告訴他我的情況,並且說明希望在牛津修讀科學與宗教方面的哲學博士。他對我的請求反應十分正面,然而他說,大學有一個要求,是學生要一年全時間修讀一個相關的碩士課程,然後才能申請讀博士學位。但這樣對我來說實在是有點困難,因為我當時有七個博士生,還有三四個研究人員,我總不能丟下他們到牛津讀書,令他們的畢業及前途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正是因為這緣故,而且我當時中神的課程仍未完成,所以我便暫時放下去牛津讀書一事,傾全力儘快完成中神的碩士課程。
在2016年,我因工作過勞的關係,有一段時間被初步診斷為腦內有腫瘤,引致頭痛及使我的右耳聽覺受損。當時對我來說是極大的打擊,後來經過許多的診斷及檢查,原來是壓力引致的臚內牙骹肌肉的發炎,非藥物能否醫治,只能以休息及減少工作來舒緩。那個時候,我足足花了幾個月才稍為康復,這是我過去三十年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到了2016年年尾,我知道自己在中神快將畢業,到牛津讀書一事又總要作決定了。有一天晚上我在海旁漫步,我對神說我一生為你征戰,打過無數的勝仗,但今天我年紀已經大了,身體也出了毛病,記性又差,要再讀書,實在一點也不容易。神你若願意放過我,我可以在其他方面繼續為你努力工作,但如果你要我繼續讀神學,我願意跟從,而不會像約拿先知般逃避,但你也要給我一個明確的記號,使我知道這確是你給我的召命,正如你給基甸先知的記號一樣。我一點也沒有想到,在三個星期之後(23/8/16 vs 14/9/16),有一間在倫敦的高科技工司邀請我到他們的公司參加一個國際會議。其實在我一生之中只去過一次歐洲,就是在2001年時在英國愛丁堡參加人類基因組年會,今次的邀請十分突然,準備的時間也很短,而且要自費機票參加,所以按慣例我是不會參加的。但由於事情與我禱告的時間十分相近,而倫敦正是牛津大學坐落的城市,所以我相信這並非偶然,我也可藉這機會明白神的心意,所以我便應允了他們的邀請,調動了一些工作,然後馬上買機票及準備行程。我到了哪裏,完成了會議的所有程序,便馬上約了麥格夫教授在牛津大學見面,我們的會面雖然簡短,但卻是十分珍貴。我與他商量有什麼可行的博士研究計劃。原來他最近十分有興趣研究神學方面如何看人性,他說我是人類遺傳基因的專家,我們可以從神學及生物學兩方面看同一個問題,了解為甚麼人之為人,這將會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題目。最後我問他關於那一年全時間碩士課程的問題應如何處理。他告訴我剛剛在未來的一年,在愛丁堡大學將會開一個遙距的相關碩士課程,可替代牛津大學的一年制全時間課程。我離開他辦公室的時候,心裏無話可說,但也充滿感恩。因為我若非被邀請到倫敦,就不會與他見面,也不會得到這重要的消息,並會因此放棄了繼續讀書的念頭。但當我清楚知道神的計劃時,心裏也是十分忐忑不安,一方面感恩神在我一把年紀時,仍能用得著我,但我也是十分擔心未能兼顧學習與工作兩方面的需要。但我只能夠相信神的恩典是夠用的,讓我能把衪要我走的路走到底。
其實聖經中有一個人物,名叫摩西,他的際遇與我的有不少相似之處。首先,我和他領受的召命都是橫跨了很多年,而一直未有隨時間丟淡。摩西拯救以色列人的心,始於他還是埃及王子的時候,然而中間經歷了許多曲折,一直到他八十歲時,才走到召命最決定性的一步。神使用摩西,不是在他年青還是血氣方剛,體力充沛的時候。神有他的時間,一直等到摩西已經足夠有成熟的能力去領導一大群以色列人,才讓他去實踐神的使命。我的情況也一樣。假如我一早已開始科學與信仰的研究,我在科學上的根基便會像麥格夫教授一樣相對地淺,這樣我就無法超越前人的境界。
此外,神也根據我們的情況,為完成祂的召命作出了十分特別的安排。摩西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他既有埃及王子的身份,通曉埃及一切的事情,但同時又是一個利未人,能夠被以色列人所接受。正正是這雙重身份,讓他可以遊走於以色列人及埃及法老之間,完成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的重任。而在我的經歷上,神先讓我在科學上打好根基,今天已經成了一位在進化論方面的學者,才再差遣我在神學上進深。而且在理性上我有科學作後盾,但在理性以外,我也有靈界的經歷作支撐,使我思考的高度,能夠超越理性之上,這絕對是絕配。祂也使我與麥格夫教授的研究題目可以完全互相結合,這確是神完美的計劃。
第三,神也以祂奇妙的方式,確認祂的召命。摩西的被召是以火中的荊棘作背景,再配合衪的說話。之後他再找岳父葉忒羅確認,蒙岳父的放行,並且讓他的女兒一同離開,使摩西亳無疑惑地知道這召命確是神的心意。同樣在我的情況,神首先透過十字下的經歷向我說話,再以禱告蒙應允作記號,最後再以麥格夫教授的說話作印證,使我亳不懷疑這是神的計劃。
最後,神選擇向人交付召命的決定因素,就是接受召命者要有一顆願意的心。摩西在知道自己的召命後,雖曾儘力推卻,但當他知道這是神的心意後,他也樂意接納,並且馬上出發,這就是他願意的心,不是他十分渴望去做,而是他樂意跟從神的命令。我也是一樣,按著肉體所說,若我可以選擇,我寧可在科學上繼續發展,生活便會比較輕鬆。但這樣就會跟神為我預備的劇本不一致。我也知道神為什麼選擇我,因為我今天所有擁有的,都是從他的恩典而來,我完全沒有推卻祂召命的理由。我也深知道前面的路將會十分艱苦,正如摩西到了埃及也並不是一帆風順,因為法老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讓他們離開,但摩西最後也堅持地底。摩西蒙召時看到火中的荊棘,荊棘既是苦難也是冠冕,火也不能將它燒燬。神的召命也如此,苦難在前,恩典在後,但他的恩典總是夠我們用的。我今天已是愛丁堡大學的學生,前路茫茫,進入一個陌生的知識系統,一個虛擬的學習世界,目前在適應上我仍感到十分困難,但我相信那位曾帶領我在私校任教,以及帶我回中大讀研究院並走過沙士艱難時刻的主,必定賜我信心與能力,讓我能夠為這從神而來一生的召命一直走到底。